清明過後

清明節會記起早逝的堂妹. 或許她是我欺負過的第一個女孩, 或許是因為看見了她離世前的樣子, 所以每隔一段時間就會記起她...

堂妹是我父親二哥的大女兒, 晚我幾個月出生. 讀幼稚園的時候, 有一個學年與我同班. 那時候, 我特別喜歡看大眼睛的小女孩. 記得堂妹也有一雙大眼睛的, 但我始終沒覺得好看. 有時更覺得她跳舞的姿勢不夠優美, 和幾個同學一起取笑她...

為了向其他同學表示, 與這個有親戚關係的女同學保持距離, 有一次在很多同學面前, 寫了一張字條給她. 紙上寫了一句從大人那裡學來的侮辱別人的說話, 雖然不是粗話, 但當時我覺得很夠勁的了.

她打開字條, 看到裡面寫著五個大字. 那種茫然的表情, 令我印象非常深刻. 雖然不知道那個表情的意思, 是因為她看不明白那些字, 還是不明白為何我會那樣寫, 那時我還真的為自己的狠心有過少許悔意...

幼稚園最後一個學年, 我好像沒有與她同一班了, 小學和中學更不在同一所學校. 平時只有跟母親一起到伯父家, 聊天作客或逢年過節, 才有機會見到堂妹. 記憶中好像沒有和她談過多少話. 中學畢業後堂妹沒有考上大學. 在她陪伴一個中學女同學到校園探望我的時候, 我們才談過長一點的話. 印象中她是一個很善良, 與世無爭的女孩子...

大約是我大學二年級的時候, 聽到堂妹患上了當時很難醫治的病, 暑假去看望了她一次. 那時她躺在床上已經不像一個人了, 以前微胖的身體已經剩下皮包骨. 聽說堂妹很想活下去, 住院的時候還認識了一個男病友, 但也說過害怕拖累了別人.

看著她病入膏肓的樣子, 我覺得已經沒有人能夠幫得到她了. 為表示支持她對抗病魔, 離開前我把一張紙幣放入她手中, 然後大聲地說著一些鼓勵的話. 她的手已經無力握著紙幣, 也好像聽不到我在說甚麼. 我知道這是我見她的最後一面了, 再也沒有機會得知, 她小時候看到那張字條有甚麼想法...

之後很多年, 每次到伯父家, 伯娘都帶我到堂妹的遺像前, 讓我懷念一下這個短命的堂妹. 每次都令我想起那張字條上的幾個大字...

2007/06/01 10:59 P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