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蛙之回味

可能很多南方人都吃過田雞, 這種青蛙算是樣子比較順眼的一種, 不會令人覺得害怕. 以前野生的田雞不少是綠色的, 現在街市見到的大多深褐色, 樣子叫人有點倒胃口了.

我也吃過另外一種也是綠色的青蛙, 背上有條黃色的線條, 一直伸延至頭部. 這種青蛙體型小, 小時候三兩口就能吃完一隻. 不過市集很少賣這種小青蛙. 夏天雷雨過後, 在池塘邊或長滿雜草的空地上, 用繩子綁一小塊鹹菜就能釣到很多了.

十歲左右開始幫媽媽做飯, 經常吃田雞. 媽媽上班前從市集買回來幾隻, 鬆開綁著田雞腰部的水草, 放入一個高身的瓦鍋內, 然後用磚頭壓著鍋蓋. 做飯的時候, 要小心翼翼地把蓋子挪開一個空隙, 伸手進去抓出田雞來. 田雞的身體很滑, 稍不留神就會讓它逃脫; 它後腿有勁, 試過幾次被它一蹬就脫手掉進水盤, 費很大氣力才把它再次抓住, 還把廚房弄得到處是水. 更糟糕的, 是讓已經切開肚皮的田雞逃走了. 廚房沒有門, 要滿屋搜尋那隻逃脫的田雞...

當時媽媽教我這樣宰田雞: 先把它的嘴切去, 然後切開肚皮取出內臟, 再剝皮斬成幾塊. 看著切嘴時田雞用兩隻前爪推開刀子的模樣, 我覺得很殘忍. 而且剝了皮的田雞還鮮崩活跳的, 很難處理. 試過幾次以後, 我發現田雞脊骨兩旁有幾條黃色的東西, 扯斷了這些東西以後, 田雞的腿就不會動了. 後來才知道那是田雞的筋.

於是, 我自創了一種宰法. 先切開肚皮, 馬上撥開內臟抽掉田雞的筋, 然後才慢條斯理取出內臟, 再從切口開始剝皮. 整個過程田雞都軟軟的任由宰割. 但有一點不好, 剝皮剝至頭部就會很難剝下去, 田雞頭上的皮很粘連, 無法剝得完整. 其實, 這種宰法說不定比前一種更加殘忍.

我做飯的時候, 大多是把田雞拌頭菜絲, 上碟放到飯面去蒸, 有時候是田雞炒絲瓜或菜心. 我很喜歡吃田雞皮, 用鹽搓過的田雞皮蒸或炒都很好吃. 這樣也不會浪費.

聽過姑婆年輕時做家庭傭工的趣事. 有一個挑剔的少主不喜歡吃田雞皮, 都推給她們吃, 而她們也很不喜歡. 有一次她們捉弄少主: "少爺, 你要唔要田雞皮?" 少主答: "俾都唔要呀!" (廣東話"俾"和"肶"同音, "肶"是大腿的意思.) 就這樣, 她們把田雞皮和田雞腿都拿走了, 把少主氣得哭了起來...

除了吃田雞皮, 我還喜歡吃田雞的胃. 田雞的胃好像是白色的, 有時候胃裡還會有一隻未消化的蝗蟲, 證明那是剛抓回來的田雞, 很新鮮呢. 還有一兩樣好吃的內臟, 其中一個是肝, 另一個黃黃的像一朵花, 裡面有一種油脂, 忘了是青蛙的甚麼內臟了. 青蛙幾乎全身都可吃. 還有一種非常特別的吃法, 就是將活田雞放入差不多煮熟的飯面上, 讓它受熱鑽入飯裡面. 這叫做"田雞鑽飯", 據說這樣吃最不浪費...

小時候吃過不少田雞, 所以一直都喜歡田雞的味道. 記得還是十來歲, 有天傍晚走過草叢邊, 看到一隻體型十分流線的青蛙, 衝上去一下就把牠抓住. 突然覺得手掌黏糊糊的, 害怕起來就立刻鬆手. 但青蛙的手腳好像有吸盤, 黏住我的手還不肯離去, 我用力猛甩了幾下才把它甩掉. 看清楚原來不是通常吃的田雞, 很可能是一隻樹蛙...

小時候幫媽媽手做飯的期間大約有兩三年. 那個年代做飯, 是一件很有趣也比較艱難的事. 其實田雞的營養價值很高, 也不油膩. 如果餵養的飼料沒有問題, 應該算是一種很健康的肉食呢. 我在想, 吃田雞是否比吃豬或牛更不殘忍呢?

2007/08/13 10:32 PM

你那時真是很大膽啊，還會幫媽媽做飯，真是乖仔一個！記得有一次大雨過後，在公園裡見到一群盧氏小樹蛙，黑色的，一隻只有一厘米長，真有趣呢~

08/14/2007 08:37:15 PM (Y)

等媽媽下班回來才做飯會很肚餓,雖然有點被迫,但洗洗米,宰宰青蛙也很好玩.

08/14/2007 10:12:38 PM

早幾年還有吃田雞. 有一隻剝皮後的田雞還在大聲叫, 可能把(Y)嚇著了, 後來再沒買田雞.

2025/05/28 11:50 AM